人生就是在溺水和狗刨之间,犯傻。
 

枷锁(循环之症)

文/小一


我不是可以随意去死的那种人。


心在不停地流泪,眼睛却干干净净的,而母亲总是在一旁稳稳当当地哀嚎,父亲则坐在一边说道,”向我下跪吧,你“。


"咚,"母亲干脆地跪了下去,因为刚铺的地板,声音格外清脆。


而我依旧盯着前方,风灌进耳朵,酥酥麻麻。


母亲不知何时从身后抱住我,膝盖似乎有些吃力,刚一把我拖入窗内就倒了下去。而我正好压在她的身上,再次感受到那份枷锁的力量。


果然还是死不了,我想,眼睛似乎更加干涩起来。


说起父亲,他已经看了近十年的拳击比赛,经常在午饭之后带着我和母亲进行实践演练,不知道算不算职业级的,几乎每次母亲都会有吐血的现象。而我,顶多算是陪练,即使长到十八岁,依然挨不过三个回合。


杀死你,杀死你,我经常学着母亲说这句话,然而当她再次看到父亲时,又会转身跪在地上说道,“我错了”。


真是恶心的作风,我心想。将一切看在眼里,等一切平息之后给母亲倒了杯水,因为胃溃疡的关系,外表疼痛时,里面就不必了。


我看着一地的破碎物,分不清父亲打碎了什么,总是这样,既然明知道东西会碎,当初为什么不买更廉价一点的东西。倒不是心疼钱,廉价的话多买一些,摔起来不是很过瘾么?我捡起一片玻璃,终于认出是餐桌上的吊灯。


究竟有谁能忍受这里的一天?不同与一般人的童年,脑袋里会想“外星人是什么人?”这种问题,我特别好奇别人在我家呆上一天的场景。上学时经常会有同学要到我家里去玩,我都一口回绝,因此我被称为“家里有鬼的怪物”。噗,是啊!你怎么知道我家有鬼,还是两只会打拳击的鬼!与不会哭的眼睛一样,嘴巴也说不出这样的真心话。


这点倒是跟随母亲,我想。不管在家里遭受多大的袭击,母亲面对外人似乎都有一种前一天刚去山里泡过温泉一样的感觉,脸颊红彤彤地喘着粗气,冬天还好,四肢被棉衣裹得结结实实的,夏天就不行了,穿着长衣长裤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。


为什么不报警?为什么不离婚?在我懂得这些东西的年纪我就产生过疑问,然而随着年龄的增加却渐渐无力起来,就像“兔子为什么不吃肉一样”,有些动物天性如此,无关好坏,不管父亲还是母亲,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吧。


不对,他连人都算不上,想到我这个陪练选手都被同学称为怪物,不免有些生气。如果非要选一个外号给父亲的话,“52号”倒是一个不错的称呼,因为在上学的路上经常有一个男人(居所是脑袋有问题的劳改犯)穿着印着52号数字的开裆裤向路人要烧饼吃,连同他恶心的下体一样,父亲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。


杀不死你呢。在和多次尝试失败后,我终于放弃挣扎,常常一个人躲在操场暗自计划在成人礼之前的解脱。与选择自杀方式苦恼不同的是,我在网上向一个叫“彼岸”的私人小组寻求安置家人的最好方法,结果只得到组员留的一些祝语。真是有够关心的,我不禁感慨,看来人之将死,得到的言论也并无善良,所到底,那些组员也只不过是想尽快得到我的死讯,好来借此鼓舞自己。


所以,到底怎样才能解开枷锁呢?我无力的抬起又右脚,因为刚才被母亲拖倒的缘故,假肢已经完全崩开了。哎呀,真是没完没了,我小声嘟囔,算起来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崩开了。


我是在升入初中的夏天失去右脚的,我记得很清楚,因为那年中考我拿了全校第一,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包括那些称我为怪物的同学。不过这并没有为我带来多少愉悦,怪物就是怪物,即使我成绩出众,在他们看来,也绝对是有鬼作祟。


哈哈,鬼才帮得了我。我心里嘲笑般的想,这一切无非是我想逃离的手段罢了,考入最好的中学就可以住校,即使不回家也没关系,“拿第一就会有钱,”这是班主任曾说过的话,我记得清清楚楚。


然而,就像漫画里悲剧的角色就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一样,那天刚好赶上父亲下岗(向他那种人居然能留在现在)。回到家里刚好看到他拿着工作时用的切割刀向母亲砍去,情急之前只好扑了上去,结果失去了右脚。真是锋利啊,我当场疼晕过去。


所以,谁知第一笔钱却换来了一套假肢,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,母亲递给一个离家很近的高中通知书。

“老师给我的”她扭头傻傻地对我说道,一股腐肉味扑面而来。

“啊,没关系”我回,心脏似乎还没恢复跳动,不知是死在医院,还是在进去之前就已经被掏空了。

我看着母亲颈上的绳痕,猜想她也许跟我一样。

“你喜欢就好”我说,拍了拍母亲的肩膀,示意她放我下来,她的脊背太咯人了。

“嗯,要试试吗?”母亲微笑着抽出抱在塑料袋里的假肢,挥舞在空中向我说道。

“不能那样玩啦!”

“别跟猴子一样”我笑着夺过来,一手抓着她,温柔地说道,“就这样走吧,回家再说”

手中的假肢冰冷的触感贯穿全身,母亲则在一边一脸喜悦地走着。是吧,我无力地摇摇头,心里估计大概要摔上不少跤。


不过即使她变傻了,却依然懂得开心,回到家后她高兴的做起晚饭。父亲在砍伤我之后就进了监狱,穿上了编号52灰色服装,而他之前的各种虐待行为也被警察一 一翻了出来,然而唯一遗憾的倒不是我的脚,而是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的母亲心智居然倒退,不知是不是被我的脚吓到了,现在变得更加不会与人交流。


“是枷锁”我回复彼岸的组员留言,因为已经过了事先讲好期限,而我却依旧存活在这个世界上。

“成人之后再死就没意义了”一个叫“安灵”的组员向我私信道。

“嗯,那就不死了”我回复。


然后起身看着镜子里自己,逐渐分裂成另一个模样——转身坐向沙发说道,“向我跪下吧,你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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